别再沉迷那些Fūqiǎn de pīnyīn了,我们正在无感中丢掉汉字真正的灵魂
那天他给我发来一长串的消息,讨论一个挺严肃的话题,结果里面夹杂着“xswl”(笑死我了)、“yysy”(有一说一),甚至还有一段完全没转换的拼音,看得我太阳穴直跳。我不是反感网络用语,说真的,谁还没几个表情包傍身呢。但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的,是那种扑面而来的、对文字的极度不耐烦。那种感觉,就好像一道精心烹饪的菜,被囫囵吞枣地倒进肚子里,连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。
这就是我想说的,“肤浅的拼音”时代。
我们好像都默认了,拼音只是一个工具,一个能把我们脑子里的声音快速变成屏幕上字符的工具。它高效,它便捷,它让我们在信息的洪流里游得更快。但是,我们有没有停下来想一想,当我们把所有的“yì”都一股脑地敲出来,等着输入法去猜是“意义”、“异议”、“回忆”还是“屹立”时,我们失去的是什么?
失去的是一种选择的仪式感。
在没有智能联想的年代,甚至在用笔写字的年代,每一个字都是你深思熟虑后,从脑海的字库里亲自挑选出来的。那个过程,本身就是一种思考。你会掂量,“斟酌”和“考虑”哪个更熨帖;你会品味,“萧瑟”和“寂寥”哪一个更能描绘窗外的秋风。每一个汉字,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发音符号,它是有血有肉,有形态,有故事的独立生命体。
“墨”这个字,下面是土,上面是黑,你能闻到松烟与土地混合的气息。“爨”这个字,繁复到令人发指,但你仔细看,林中有火,灶下燃柴,一家人围着炉火的画面感,简直要冲破屏幕。这些是任何拼音,哪怕是带着声调的“mò”和“cuàn”,都无法给予的通感体验。拼音是平面的,是线性的,而汉字,是三维的,是充满了建筑美学和情感张力的微缩景观。
可现在呢?我们越来越依赖那个“聪明的”输入法,它像一个过于体贴的管家,替我们做了太多的决定。久而久之,我们的大脑就懒了。我们满足于用最简单、最直接的拼音首字母去表达复杂的情感,满足于用一个“绝绝子”去替代所有关于美的形容。语言的颗粒感在消失,思想的层次感在被磨平。我们活在了一个语言的浅滩上,看得见远方的海,却懒得再往前走一步,去感受那深邃的蔚蓝和汹涌的波涛。
这种“肤浅”,不仅仅体现在打字上,它像一种精神上的流感,蔓延到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。我们习惯了刷短视频,三分钟看完一部电影的解说;我们习惯了看内容摘要,好像读完那几百字的总结就掌握了整本书的精髓。我们对一切都失去了耐心,包括我们自己的母语。
我甚至有点怀念那个提笔忘字的尴尬瞬间。那一刻的停顿,那一刻的苦思冥想,虽然有点糗,但它至少证明了你还在乎,你还在努力地去寻找那个最准确的字。现在,很多人连忘字的机会都没有了,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“记”字,只要会拼音,万事大吉。这就像一个熟知乐理却不会演奏任何乐器的音乐爱好者,他能说出C大调和G大调的区别,却永远无法亲手奏出一段动人的旋律。
我不是要开倒车,不是要鼓吹所有人都回去练书法、啃《说文解字》。我只是觉得,我们应该偶尔从这种对速度的极致崇拜中抽离出来,给我们的语言一点尊重,也给我们自己一点思考的空间。
下一次,当你打出“jì mò”的时候,不妨停顿一秒钟,问问自己,你心里感受到的,是“寂寞”那种无人相伴的清冷,还是“寂寥”那种更广阔、更带诗意的空旷?当你想要表达强烈的赞同时,除了敲下“dddd”(懂的都懂),能不能试着去组织一句完整的、能展现你逻辑思辨的话?
别让我们的思想,也变得像那些“肤浅的拼音”一样,只剩下一串没有灵魂的发音。因为当一个民族的语言开始变得贫瘠和草率时,离思想的荒芜,也就不远了。我们正在失去的,远比想象中要多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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