亭亭的拼音(tíng tíng)——你还在搜索吗?那个藏在声调里的夏天
这四个字,tíng tíng,两个上扬的第二声,像两个轻轻的、带着一点点好奇的提问。它就那么简单地躺在输入法里,几乎不需要思考。可当我无意间在搜索框的联想词里瞥见它时,心里某个尘封的角落,咯噔一下,像是被一把生了锈的钥匙,笨拙地、却又精准地撬动了。
谁在搜?是一个刚会用字典的小学生,在做一份关于名字的作业吗?还是一个远走他乡的人,在某个深夜里,突然想不起故人名字最准确的读音了?
或者,是我自己。在潜意识里。
亭亭。
这个名字,光是念出来,唇齿间就仿佛含着一颗清凉的薄荷糖。tíng tíng。你试着读读看,是不是感觉声音在往上走,带着一种不肯落地的轻盈?它不像“静”那样沉稳,也不像“伟”那样厚重。它就是飘着的,像夏日池塘里初初展开的荷叶,像傍晚时分炊烟的第一缕,带着点儿不确定,带着点儿天真。
我认识的那个亭亭,就是这样。
那年夏天热得不像话,柏油马路在正午的阳光下几乎要融化,黏住所有人的鞋底和焦躁。我们一群半大的孩子,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大院后面那条废弃的铁路边玩。铁轨被晒得滚烫,空气里全是草木和铁锈混合的味道。
亭亭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。她不是我们大院的,据说是暑假来姥姥家住。她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时,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连衣裙,站在那儿,就那么站着。背后是疯长的梧桐树,阳光把叶子的影子碎成一片一片,洒在她身上。她没说话,我们也没说话,蝉鸣声却震耳欲聋。
她就是“亭亭玉立”本人。这个词,我当时刚从语文课本上学来,觉得矫情又书面,直到看见她。那个画面,就这么定格了。一个瘦高的、皮肤很白的女孩,站在一个喧嚣的、混乱的夏天里,自己却成了一片安静。
后来我们熟了。她的名字,tíng tíng,就成了那个夏天最高频的音节。
“tíng tíng!这边有冰棍儿!”
“tíng tíng?你的玻璃弹珠掉了!”
“tíng…tíng…”,我会在抓知了的时候,压低了声音,在树下喊她,让她别出声。那两个上扬的声调,被我刻意压平,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。
她的名字,和她的性格,简直是绝配。她总是带着一点点游离的神气,好像随时会从这个闷热的现实里飘走。我们玩“三个字”,她永远是那个反应最慢的;我们跳皮筋,她总是那个被绊倒的。她好像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抱着一种轻轻的疑问,就像她名字的声调。
我记得有一次,我们比赛谁能把石子扔到铁轨对面最远。男孩子们卯足了劲,一个个龇牙咧嘴。轮到亭亭,她只是轻轻一扬手,石子划出一道没什么力气的弧线,落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。我们都笑了,她也跟着笑,眼睛弯弯的,好像根本不在乎输赢。
她更喜欢做的事情,是蹲在铁轨边,看那些枕木缝里长出来的无名小草。她会问我:“你说,它们明年还会从这里长出来吗?”
你看,又是一个轻轻的提问。tíng tíng。
我一直觉得,汉字是有魔力的。一个“亭”字,是路边的凉亭,是供人休憩、遮风避雨的地方。它自带一种静态的、温柔的意象。可它的读音,tíng,却是一个向上的、动态的音节。一静一动,一收一放,全都浓缩在了这个名字里。
那个夏天结束的时候,亭亭就走了。没有告别,甚至没有一句“再见”。就好像一阵风来过,一片云飘过。后来,我再也没见过她。大院还是那个大院,铁路也还是那条铁路,只是再也没有人会用那种上扬的声调,喊出那个名字了。
很多年后,我偶尔还会想起她,想起那个黏糊糊的夏天。记忆已经变得模糊,像隔着一块毛玻璃。我甚至快要记不清她的长相,但她的名字,和那个名字的读音,却异常清晰。
tíng tíng。
这两个音节,像两枚小小的图钉,把一整个夏天都钉在了我的记忆里。它代表的不是一个具体的人了,而是一种感觉。一种关于夏日、关于童年、关于某种不可言说又稍纵即逝的美好的感觉。
所以,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。
现在,究竟是谁在搜索“亭亭的拼音”?
或许,是一个作家,想给笔下的女主角起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。
或许,是一个准爸爸或者准妈妈,在翻遍了字典后,想寻找一个听起来就温柔又灵动的组合。
也或许,就是某个像我一样的人。在某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午,被某个词语击中,突然想抓住一点过去的什么。他不是在查询一个知识点,他是在验证一段记忆。他想确认,那个曾经在耳边回响过无数次的声音,那两个轻巧的上扬,是不是真的像他记得的那样。
他想确认,那个藏在声调里的夏天,并没有被彻底遗忘。
发表回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