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,就为了一个字,我愣了神。

你真的懂“畦(qí)的拼音”吗?它背后藏着一片我们回不去的田野

就是这个字,畦。

事情是这样的,我在敲一段文字,想形容一片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菜地,脑子里蹦出“一畦一畦”这个词,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名字。可当输入法候选框跳出来的时候,我手指悬在半空,居然拿不准它的读音。是qí?还是xī?一种莫名的、被掏空了的羞愧感瞬间涌上来。

最后,当然是求助搜索框,打下“畦的拼音”。屏幕上赫然跳出那个我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音节——qí。

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,qí,这个音节从屏幕上跳出来,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,猛地一下,捅开我记忆里一道吱呀作响的门。门后,不是冰冷的知识点,而是一股混着泥土和植物汁液的、温热的风,扑面而来。

那片地。我外婆的。

一小块,就在老屋后面,被她宝贝得不行。那不是什么一望无际的田野,就是一块被竹篱笆小心翼翼围起来的、长方形的土地。外婆管那叫“园子”。而那个园子,就是由无数个“畦”组成的。

一个“畦”,在我的记忆里,是有形状、有气味、有温度的。

它大约一米来宽,长长的,像一条躺着打盹的绿毯子。畦与畦之间,会留出一条窄窄的,将将够我一双小脚踩进去的土路。下过雨,那土路就成了泥巴陷阱,我总喜欢脱了鞋,光着脚在里面踩来踩去,感受那种冰凉、柔软又带着点拉扯感的奇妙触觉。外婆就在旁边,一边用她那把磨得发亮的旧锄头给畦里的菜松土,一边笑骂我“野猴儿”。

畦,这个qí的读音,在我嘴里滚了一圈,滚出来的全是夏天的味道。

是清晨带着露水的黄瓜的味道,顶花带刺,摘下来拿衣角随便擦擦就“咔嚓”一口,那股清甜,能从舌尖一路凉到心里。

是正午太阳底下,被晒得蔫头耷脑的番茄藤散发出的、有点冲鼻子的特殊气味,但你凑近了看,那一个个由青转红的果子,又饱含着一种即将迸发的生命力。

是傍晚时分,浇过水后,泥土蒸腾上来的湿润气息,混着豆角花、辣椒苗的清香,被晚风一吹,成了整个村庄的背景香。

外婆的“畦”,就是她的世界地图。这一畦种长豆角,那一畦栽几棵辣椒,角落里必须有几丛长疯了的薄荷和紫苏,用来做菜提香。她对每一畦的“脾气”都了如指掌,哪块地喜阳,哪块地存水,哪棵苗需要多培点土,哪根藤该搭个架子。她不用尺子量,全凭一双眼睛和一把锄头,就能把那些畦弄得整整齐齐,像阅兵方阵。

那种秩序感,不是写字楼里PPT上的逻辑线条,也不是代码里严丝合缝的指令。它是一种源于土地的、最朴素的几何学和美学。每一条隆起的土埂,每一道笔直的浅沟,都写满了耐心和敬畏。

可现在呢?

我们这一代人,还有多少人,真正脚踩过“畦”里的泥土?

我们认识“畦”这个字,我们知道“畦的拼音”是qí,我们甚至能在各种田园风的游戏里,动动鼠标,开垦出一片又一片像素化的“畦”。我们消费着“田园”这个概念,把它当成一种诗意的想象,一种逃离北上广的终极幻想。

但我们失去了对“畦”的真实感知。

我们不知道,翻松一畦土需要弯多少次腰,流多少汗;我们不明白,一场恰到好处的雨对一畦秧苗来说,是怎样的甘霖;我们也无法体会,当看到自己亲手伺候的一畦蔬菜,从破土的嫩芽长到沉甸甸的果实,那种掺杂着辛劳的、沉甸甸的喜悦。

“畦”对我们来说,越来越像一个博物馆里的词汇。它被供奉在文学作品里,尘封在我们的童年记忆里,偶尔在我们需要它的时候,通过搜索引擎,把它和它的拼音一起,冷冰冰地调取出来。

今天,当我敲下“畦的拼音”时,我感到的不仅仅是对一个汉字读音的陌生,更是一种深刻的断裂感。我们与土地的连接,似乎也变得像这个搜索行为一样,间接、虚拟,而且一触即碎。

那个被外婆的汗水浸润过无数遍的、充满生机的“畦”,那个定义了我童年夏天的“畦”,它所代表的那种踏实、具体、与自然共生的生活方式,正在离我们远去。

或许,找回“畦”的感觉,并不意味着我们都要回到乡下扛起锄头。但至少,当我们下一次在超市里拿起一捆水灵灵的青菜时,可以试着去想象它曾经躺在哪一片“畦”里,沐浴过怎样的阳光雨露。

而“畦(qí)”,这个音节,也不再仅仅是一个拼音。

它是一句咒语,一个坐标。

它指向的,是那片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去的田野,和我们内心深处,对脚踏实地的渴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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