解密那个叫chǎng的汉字“昶”:从童年阴影到成年自豪,一个名字的史诗
这事儿得从小学一年级的第一次点名说起。那个午后,阳光懒洋洋的,教室里弥漫着新书本和橡皮屑混合的奇特味道。班主任,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人,拿着点名册,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,挨个念着那些充满希望的名字。直到,他的声音卡壳了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来了。
他的手指在那个字上点了点,眉头紧锁,试探性地念出:“王、王……”空气瞬间凝固。全班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朝我射过来,好奇,困惑,还有一丝看热闹的窃喜。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,恨不得当场钻进课桌底下。
“王……yong ri?”
“轰”的一声,教室里炸开了锅。从此,“永日”这个外号,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,黏了我整整六年。
你问那个字是什么?就是“昶”。它的拼音,我现在可以气定神闲地告诉你,是chǎng,第三声。不是chāng,也不是什么离谱的yǒng rì。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,chǎng。
童年时期,这个名字带给我的,几乎全是麻烦。点名是第一关,去医院挂号、去银行办卡、甚至领个快递,都像是一场公开处刑。工作人员对着我的身份证,眼神从自信到迷茫,再到试探,最后总会抬头,带着歉意又无奈的表情问:“这个字……怎么念?”
每一次,我都得像个复读机一样,重复那套标准说辞:“chǎng,第三声,左边一个永恒的永,右边一个太阳的日。”说完还得补充一句,“意思是白天时间很长。”对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,然后在系统里敲下“chang”,有时候干脆就用个问号或者拼音代替。
我曾经真的,非常非常讨厌我的名字。为什么别人都是伟、杰、丽、芳,通俗易懂,朗朗上口,而我偏偏是这个需要随身携带《新华字典》的“昶”?我跟爸妈抱怨过无数次,得到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:“‘昶’多好听啊,‘舒昶’,寓意多好。”
好?好在哪里?好在让我从小就体验了什么叫社交恐惧吗?
转变发生得很奇妙。大概是上了大学,离开了那个熟悉的环境。在一个全新的城市,我依然要面对那个永恒的问题:“你叫什么?”
有一次,在一个社团招新的活动上,我照例报上大名。学长愣了一下,然后拿起笔,在报名表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“王昶”两个字,然后抬头对我笑:“昶,chǎng,对吧?‘白天时间长’,是个好名字,感觉很阳光。”
那一瞬间,我整个人都愣住了。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,没有经过任何解释,就有人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,并且还知道它的含义。那种感觉,怎么说呢?就像是一直在黑暗中独行,突然有一束光打了进来,温暖又明亮。
从那天起,我好像和这个字和解了。我开始主动去了解它。我翻阅古籍,发现它在古代诗词里并不少见,比如“昼漏稀,秋景昶”,一种秋日午后悠长宁静的画面感扑面而来。它不仅仅是“白天长”,它还代表着一种通达、舒畅的状态。原来,我一直嫌弃的这个名字,背后藏着如此开阔而温柔的意境。
我不再把它看作一个麻烦,而是我的一个独特标识。当别人再次问起我的名字时,我不再是那个垂着头、声音细若蚊蝇的小孩。我会抬起头,清晰地告诉他们:“我叫王昶,chǎng,永日为昶。你可以理解为,拥有永恒阳光的人。”
你猜怎么着?这个名字,反而成了我的社交利器。它太特别了,以至于听过一遍的人,几乎都能记住。它成了一个绝佳的开场白,总能引出一段关于汉字、文化和个人故事的有趣对话。我甚至还因此认识了几个同样名字里带“昶”的朋友,我们建了个群,自嘲是“昶人一族”,分享着彼此因为这个名字而遇到的哭笑不得的经历,那种感觉,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。
现在,如果还有人念错我的名字,我只会一笑置之。嘿,这不怪你,只能说我这个名字,有点儿门槛。它筛选掉了那些不愿花一秒钟去记住别人名字的过客,留下的,都是那些愿意用心去了解和尊重你的人。
所以,如果你也叫“昶”,或者你身边有叫“昶”的朋友,请珍惜这个名字。它或许给你带来过一些小小的困扰,但它也赋予了你独一无二的印记。这个读作chǎng的字,它不只是一个代号,它是一首关于阳光、时间和悠长岁月的诗。
而我,就是那首诗的朗读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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