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候,我会在深夜里琢磨一些奇怪的词。比如今天这个,“试验的拼音”。

人生这场宏大的shiyan,你的拼音念对了吗?

shì yàn。

就这么简单。两个第四声,干净利落,像两块石头扔进水里,连回声都显得多余。我猜,大多数点进来看的人,可能只是想确认一下孩子的作业本上这两个字到底该怎么标音调。但你有没有想过,这个词本身,它的读音,它的存在,就像一个隐喻,一个关于我们所有人的、笨拙又伟大的隐喻。

我们都活在一场巨大的“shiyan”里,不是吗?

人生的底色,其实就是它的拼音阶段。那个生涩的、不带任何修饰的、仅仅是发出声音的阶段。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尝试骑自行车吗?我记得。那不是一个充满田园诗意的下午,没有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光影。那是一个布满砂砾的操场,一辆掉漆的二手自行车,还有一个不耐烦的父亲。车把像一头倔强的野兽,你根本驯服不了它。每一次蹬踏,都以一次狼狈的、膝盖与大地亲密接触的“shiyan”告终。疼,真的疼。膝盖上渗出的血珠子,混着尘土,那就是你这场试验最原始的“拼音”。s-h-u-a-i,摔。

我们太迷恋那个最终写成的、笔画精妙的“汉字”了。我们赞美那个能骑着车在巷子里穿梭如风的少年,赞美那个在舞台上挥洒自如的演奏家,赞美那个代码跑得比流言还快的程序员。我们把所有的掌声,都给了那个“试验”成功后的结果。

可谁在乎那个结果之前的、漫长得像一整个世纪的“拼音”阶段?

那个阶段,充满了各种不堪。是作家面对空白文档时,敲下又删掉的第一行字,那行字笨拙得像机器翻译;是画家在画出传世名作前,画室角落里堆积如山的、被揉成一团的废弃草稿;是创业者在公司上市敲钟前,无数个靠着便利店饭团和冷咖啡熬过去的、怀疑人生的夜晚。

这些,才是“shiyan”的真相。它不是一个光鲜的词,它闻起来,有汗水味,有泪水的咸味,甚至有失败的霉味。

我曾经痴迷于做一件事,就是烘焙天然酵种面包。听起来是不是特别“中产”,特别岁月静好?错了。我的厨房,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,就是一场灾难性的“shiyan”现场。我的酵母宝宝,时而死气沉沉,时而又发疯一样地溢出罐子,把台面搞得黏糊糊,像某种外星生物入侵的现场。我烤出来的面包,要么是能当防身武器的“砖头”,要么就是内部组织黏腻到无法下咽的“史莱姆”。每一次失败,我都感觉自己像个笨蛋。我对着那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面团,真的会骂出声来。

s-h-ī,b-à-i。失败。

你看,“试验”(shì yàn)和“失败”(shī bài)的拼音,在韵母上何其相似。这大概不是巧合。试验的本质,就是允许失败,拥抱失败,甚至是以无数次的失败为养料,去浇灌那一株可能永远不会开花结果的树。

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,太急了。每个人都想要一本速成手册,一本“人生正确发音指南”。我们害怕犯错,害怕自己的“拼音”念得不标准,被人嘲笑。我们想跳过那个磕磕巴巴的练习阶段,直接拥有一口流利的“人生”。

但那怎么可能呢?

那些最珍贵的东西,恰恰都藏在那个生涩的、充满不确定性的“shì yàn”阶段里。你一遍遍调整配方,终于摸清了面粉和水的脾气;你一次次摔倒,身体才记住了平衡的奥秘;你一句句修改,才找到了属于你自己的文字的节奏。这个过程,无法被简化,无法被跳过。它就是生命肌理本身。

再看看它的声调。shì,yàn。两个斩钉截铁的第四声。它不是平缓的、犹豫的第一声,也不是上扬的、充满疑问的第二声。它是决绝的,是带着行动力的。每一次尝试,都是一次笃定的行动,哪怕前方是南墙。撞了,再来。这就是“shì yàn”这个词,从声音里透出来的骨气。

所以,别再害怕你的“拼音”阶段了。

别害怕那个手忙脚乱、漏洞百出的自己。那个在会议上发言紧张到声音发抖的你,那个第一次给喜欢的人发信息、斟酌半天措辞的你,那个笨拙地学着如何去爱、如何去告别的你……每一个这样的你,都值得被看见,被尊重。

因为你正在做的,是生命中最勇敢、最核心的事情——你在“shì yàn”。你在用你自己的方式,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,去拼读“生活”这个复杂又深奥的词。可能发音不准,可能语调奇怪,但那又怎样?

那才是你独一无二的声音。

下一次,当你开启任何一件新事情时,不妨在心里默念一下这两个字:shì yàn。感受那两个短促而有力的音节。它会提醒你,过程本身就是意义,笨拙的开始,远比完美的等待,要有价值得多。人生这场宏大的试验,没有标准答案,唯一的评分标准,就是你是否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,哪怕,只是一个最基础的拼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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