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多么奇怪的组合。

你真的懂吗?那段回不去的jiāo nèn de pīn yīn时光,藏着语言的秘密

娇嫩的拼音。我第一次在搜索框里看到这个词条联想时,脑子里嗡的一声,仿佛某个尘封已久的开关被按下了。娇嫩,这个词,我们通常用来形容什么?新生的花瓣,婴儿的脸颊,或是初春刚探出头的嫩芽。它带着湿润、柔软、不堪一击的质感。而拼音呢?b, p, m, f… d, t, n, l… 它们是工具,是规则,是一套硬邦邦的、理性的、被印在教科书第一页的字母表。

把这两个词捏在一起,“娇嫩的拼音”,就像是让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穿上了蕾丝花边裙,充满了诡异的、却又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的魔力。

可我坐下来,盯着天花板想了五分钟,忽然就懂了。这词,简直是天才的发明。它说的,根本不是拼音本身,而是我们每个人,与语言初次相遇时,那个最笨拙、最脆弱、也最敏感的自己。

你还记得吗?那个坐在小板凳上,握着铅笔,对着一个印着红绿格子的田字本,眉头紧锁的下午。老师在讲台上,用一根长长的教鞭,指着黑板上的“ā á ǎ à”,她的声音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暖洋洋的,像一首催眠曲。而你的舌头,却在嘴巴里打着结。

那时的我们,对于汉字的世界,完全是个闯入者。那些横平竖直、结构复杂的方块字,像一座座紧闭城门的堡垒,威严又神秘。而拼音,就是我们手里唯一的一把钥匙,一把看起来有点……不怎么结实的钥匙。

它太娇嫩了。

真的。就是一层皮。它薄得像蝉翼,覆盖在每一个方块字坚硬的骨骼上,你小心翼翼地透过它去窥探那个汉字真正的灵魂,却又生怕一用力,这层薄膜就“刺啦”一声,碎了。你念“bō”,嘴唇要轻轻碰一下,送出一股气流,像是吹动一根羽毛,用力过猛,就成了“pō”;你学“ü”,嘴巴要噘成一个特别执拗的圆形,不能扁,不能咧,稍微一放松,就滑向了平庸的“u”。

这种娇嫩,是一种精度的脆弱。尤其是在声调上。mā, má, mǎ, mà。妈妈骑马,马慢,妈妈骂马。一个简单的音节,在四个声调之间来回跳跃,就像在走钢丝。脚下是万丈深渊,稍有不慎,意义就粉身碎骨。这哪里是学习,这分明是舌尖上的一场冒险,一场容错率极低的精密操作。每一个初学者,都是一个屏息凝神的拆弹专家。

我想起我那个刚上小学的侄子,他有一次拿着课本跑来问我,“小姨,为什么‘高兴’的‘兴’是xìng,‘兴奋’的‘兴’也是xīng?” 我看着他那张困惑又较真的脸,一时语塞。我怎么跟他解释多音字这个复杂的“历史遗留问题”?我只能告诉他,语言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的,你得迁就它。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回去继续跟那个“娇嫩”的读音死磕。

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,拼音的娇嫩,还在于它是一种临时的、注定要被抛弃的爱。它像一艘渡船,把你从语音的此岸,渡到文字的彼岸。在船上时,它是你的全世界,你紧紧抓着它,生怕掉进水里。可一旦上了岸,你就得松手,头也不回地奔向那片由象形、指事、会意构筑起来的广袤大陆。

什么时候,你不再需要它了?

大概是某一天,你看到“饕餮”这两个字,脑子里不再需要挣扎着拼出“tāo tiè”,而是直接浮现出那个贪吃的神兽形象;是你读到“蹒跚”,不再去想shān还是chán,而是自然而然地感受到那种步履维艰的沉重感。

这个过程,像蜕皮。我们褪去了那层“娇嫩”的拼音外衣,换上了更坚硬、更直接的汉字内核。我们变得熟练、高效、麻木。我们获得了阅读的速度,却也永远地失去了第一次磕磕巴巴读出一个词语时的那种,混杂着紧张与欣喜的、独一無二的成就感。

然而,我们真的彻底抛弃它了吗?并没有。

在这个数字时代,这套“娇嫩”的系统,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,卷土重来,并且霸道地占领了我们每一个人的指尖。我们每天在手机上、电脑上敲击键盘,那飞快跳跃在输入法候选框里的,不正是我们以为早已遗忘的b p m f吗?

只是,此刻的它,早已不再娇嫩。它成了我们身体的一部分,一种肌肉记忆,一种条件反射。我们用它聊天、工作、争吵、表达爱意,快得甚至来不及思考。它从一个需要被小心呵护的脆弱新生儿,长成了一个无所不能、却又面目模糊的工具人。

所以,当“娇嫩的拼音”这个词再次出现时,它像一声遥远的回响,提醒着我们,在成为一个熟练的语言使用者之前,我们都曾是一个笨拙而认真的孩子。我们都曾为了一个卷舌音而把舌头练到抽筋,都曾因为一个错误的声调而闹出笑话。

那段时光,那份与语言初见的羞涩与紧张,那份每一次正确发音后的雀跃,才是“娇嫩”这个词,真正想要包裹的核心。它包裹的,是我们记忆里,那个对世界充满好奇、对知识充满敬畏、有点傻气、却无比生动鲜活的,最初的自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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