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挖’坪píng pīnyīn’:为什么这个简单的字,却总让我想到童年和远方?
就是这个“坪”,píng pīnyīn。
事情的起因特别无聊,真的。就是在敲字,想打“评论”,结果手指一滑,那个孤零零的“坪”就蹦了出来。换做平时,删掉,重来,一秒钟的事儿。但那天下午,阳光特别好,晒得人懒洋洋的,我盯着屏幕上那个“坪”字,竟然走了神。
坪。
píng。
一个多么朴素,甚至有点土气的字眼。土字旁,加一个平。老实巴交,直白得不像话。就是一块平地嘛。还能有什么花头?可就是这个字,像一根小小的探针,一下子就戳进了我记忆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,那里湿漉漉的,长满了青苔。
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?某个词,某个声音,某个气味,突然之间就把你拽回到一个具体的时空里去。对我来说,“坪”这个字,就是 такой一个开关。
它一下子就把我拽回了外婆家的晒谷坪。
那可不是现在城市公园里那种铺着塑胶、修剪整齐的草坪。不,完全不是。外婆家的坪,是用水泥和石子混合铺成的,粗糙,坚硬,夏天被太阳晒得滚烫,赤脚踩上去,能瞬间让你跳起来,那是一种又痛又爽的刺激。坪的边缘,因为常年累月的雨水冲刷和青苔的侵蚀,已经变得斑驳,裂开好几道深浅不一的缝隙,蚂蚁们在里面建立了一个又一个庞大的帝国。
那片坪,对我来说,就是童年的整个世界。
春天,我们在坪上放风筝,风筝线缠在坪边那棵老椿树上,急得哇哇大哭。夏天,大人们把刚收割的稻谷摊在坪上晾晒,金灿灿的一片,空气里全是谷物和阳光混合的香味。我们小孩子就光着屁股在谷堆里打滚,惹得外婆拿着竹编的“痒痒挠”追着我们打。到了晚上,暑气散去,坪上被水冲洗得干干净净,凉飕飕的。外婆搬出竹床,我们躺在上面,摇着蒲扇,数天上的星星。天上的星星,真的,多得像撒了一把碎钻,银河清晰得像一条发光的带子。
那片坪,承载了太多东西。它是我们村的露天电影院,是邻里八卦的集散地,是孩子们游戏的战场,也是丰收时节全家人的希望。它那么坚实,那么可靠,沉默地承接着阳光、雨水、汗水和欢笑。
可现在呢?
我敲下“坪”这个字,输入法联想出来的,大多是些楼盘的名字。“XX华坪”、“XX雅坪”……这些被精致包装过的名字,试图用一个“坪”字,来唤起人们对田园牧歌的想象,来贩卖一种虚假的宁静。可那些地方,哪有什么真正的“坪”?不过是几块被精心规划过的小草地,周围被高耸入云的钢筋水泥森林死死地包围着。那不是坪,那只是一个盆景。
我有时候觉得,汉字是有气场的。“坪”的气场,是开阔,是坦荡,是带着一点泥土芬芳的粗粝感。它不应该被关在小区的围墙里。它的生命力,在于它的“野”。当它被驯化,被装饰,就失去了灵魂。
说真的,我们现在的生活,缺的不就是一块真正的“坪”吗?
不是物理上的那块地。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开阔地。
我们的时间被各种APP切割成碎片,我们的注意力被无数的信息流撕扯,我们的情绪被KPI和人际关系绑架。我们活得太拥挤了,拥挤到没有一块可以让自己彻底摊开、放空的地方。我们就像住在那些高层住宅里,窗户对着别人的窗户,连一丝完整的风都感受不到。
我们太需要一块精神上的“晒谷坪”了。
一个可以让我们把内心里那些潮湿的、发霉的、纠结成一团的情绪,全都拿出来,摊开,在阳光下暴晒的地方。晒干了,拍打拍打,那些烦恼和焦虑,就像谷壳上的灰尘一样,被风吹走。
所以,你看,一个简单的“坪”,píng pīnyīn,从一个无心的输入错误开始,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思绪。或许,根本不是这个字有什么魔力,而是我们内心深处,始终对那种简单、开阔、充满生命力的状态,怀有最深的渴望。
下一次,当你不小心打出这个字时,别急着删掉。
看它一会儿。
听听,有没有听到来自远方的风声,和童年夏夜的蝉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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