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想,当你在搜索框里,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下“piāoqiè de pīnyīn”时,你心里在琢磨什么?

当你敲下“piāoqiè的拼音”,你真正想偷走的,是什么?

是不是有个词儿,在你嘴边盘旋,却怎么也抓不住它的字形?或者,你正在写一篇论文,一篇报告,一篇文章,那个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你心虚,你想确认一下,自己正在做的事情,它的学名叫什么,发音又是什么。

Piāo qiè。

这两个音节,念出来其实挺有意思的。“Piāo”,轻飘飘的,像一片羽毛,一阵风,不费吹灰之力。这多像那个动作本身啊,Ctrl+C,Ctrl+V,手指在键盘上轻轻一点,别人的心血、别人熬过的夜、别人抓掉的头发,就那么轻飘飘地,落到了你的文档里。不流一滴汗,不费半分心。

然后是“Qiè”,偷窃。这个音节就重了,带着一种明确的指向和不那么光彩的意味。它不像“拿”,不像“借”,它就是赤裸裸地,把不属于你的东西,揣进自己兜里。

当这两个音节组合在一起,就构成了一种奇妙的张力。过程看起来那么轻飘飘,结果却是沉甸甸的罪。

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发现自己文章被“piāoqiè”的那个下午。阳光很好,暖融融地照在我的书桌上,我正悠闲地刷着一个行业资讯网站。然后,一个熟悉的标题跳进了我的眼睛。太熟悉了,因为那是我上周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。

我点了进去。

从第一个字,到最后一个标点符号。一模一样。作者的名字,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ID。那一瞬间,我甚至都没有愤怒,而是一种……超现实的荒谬感。指尖发凉,血液涌上头顶。那是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,就像你在一个陌生城市的街角,忽然看见一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人,穿着你的旧衣服,说着你曾经说过的话,而周围的人,居然都在为他鼓掌。

你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因为你知道,去辩解,去证明“我才是我”,是一件多么耗费心力,又多么滑稽的事情。

那篇被偷走的东西,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宏篇巨著,不过是我对自己工作领域的一些观察和思考。里面有我跑了几个客户才总结出的痛点,有我熬了两个晚上才理顺的逻辑链,还有几个自以为很精妙的比喻。那些文字,带着我的体温,我的气息。可现在,它们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,被陈列在别人的橱窗里,标着别人的价码。

从那以后,我开始对“piāoqiè”这个词变得异常敏感。

我看到过太多了。把别人的摄影作品裁剪掉水印,配上两句矫情的文字,就成了自己的“生活感悟”。把几篇不同文章的核心观点抽出来,用自己的话重新缝合一遍,就成了一篇所谓的“深度好文”,行话叫“洗稿”,洗得干净点儿的,连原创者自己都得看半天才能认出来。甚至在AI崛起的今天,用模型生成一堆看似通顺的废话,也成了某种“创作”。

这背后,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?是懒惰吗?是。是投机取巧吗?是。是为了KPI,为了流量,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“影响力”?都是。

但我觉得,在这些表象之下,更深层的原因,是一种对“创造”本身的蔑视,和一种深刻的、无法言说的空虚。

因为真正享受创造过程的人,是不会去剽窃的。那种从混沌中捞取一个想法,用词语、用画面、用音符,一点点把它打磨成形的过程,那种痛苦和喜悦交织的体验,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报偿。每一个字句,都像是自己的孩子,就算它不完美,甚至有点丑,你也绝不会舍弃它,更不会去抱一个别人家的漂亮孩子,硬说是自己生的。

而剽窃者,他们放弃了这个过程。他们像一群思想上的秃鹫,盘旋在空中,寻找那些已经死亡的、成形的思想尸体,然后俯冲下去,撕扯下一块肉,填补自己灵魂的空洞。他们想要的不是创造的体验,只是创造的结果——那个看起来很美的、能换来赞美和利益的结果。

可那真的是你的吗?你用偷来的砖,能盖起一座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吗?或许可以建一个华丽的空壳,但风一吹,就散了。因为那里面没有你的地基,没有你的结构,没有你在搬砖砌墙时流下的汗水。

所以,当你敲下“piāoqiè de pīnyīn”,无论你的初衷是什么,我都想请你多停留一秒。

去感受一下创造的艰难,也去品尝一下原创的甘甜。试着去写一个笨拙但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句子,去拍一张构图不完美但捕捉了真实瞬间的照片,去哼一段跑调但发自你内心的旋律。

那份独一无二的、带着你个人烙印的产出,无论多么微不足道,都比任何完美的复制品要珍贵一万倍。

因为,你真正拥有的,从来不是你“得到”了什么,而是你“成为”了什么。别让那个轻飘飘的“piāo”,掩盖了那个沉甸甸的“qiè”,更不要让它,偷走了你成为一个创造者的机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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