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oupinyin上头:从入门到放弃再到……顿悟?聊聊拼音如何“绑架”你的大脑
它不是病,但胜似病,一种让你在超市里对着一排酱油瓶子,脑子里却疯狂旋转着 j-i-a-n-g-y-o-u,就是想不起来那个方块字长啥样的慢性折磨。这种感觉,我称之为“头拼音”上头。就是拼音,那个本该是拐杖、是桥梁的工具,反客为主,占领了你的认知高地,把汉字本身挤得无影无踪。
刚开始学中文那会儿,拼音简直是天降甘霖。哇,这些神奇的字母组合,居然能解开方块字的密码,让我这个只会ABC的人,也能磕磕绊绊地念出“你好”和“谢谢”。那时候,拼音是我的救命稻草,是茫茫汉字海洋里唯一的浮木。我抱着它,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啃,以为只要掌握了 b-p-m-f,d-t-n-l,我就掌握了通往中文世界的钥匙。
天真。太天真了。
很快,我就发现这把钥匙,它只开第一扇门,然后就把你锁在了一条狭窄的、只有字母的走廊里。噩梦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大概是当我第一次试图跟人进行真实对话的时候。我想说“我今天吃了饺子”,脑子里的反应不是那两个可爱的、胖乎乎的“饺子”二字,而是一串代码:j-i-a-o-z-i。然后,我的嘴巴开始努力地、笨拙地去执行这串代码,舌头在口腔里疯狂找位置,试图发出那个介于“鸡”和“基”之间的诡异音节。
对方一脸迷茫地看着我。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不是在说话,而是在进行一场失败的声学实验。
“头拼音”最令人抓狂的地方在于,它会让你形成一种惰性依赖。你以为你在学习中文,其实你只是在学习中文的“罗马音皮肤”。尤其是在打字的时候,这种症状会指数级恶化。当我想输入“尴尬”,我的手指飞快地敲下 g-a-n-g-a,然后屏幕上“唰”地跳出来一堆候选词:尴尬,刚刚,杠杆……我的大脑瞬间宕机。哪个才是?它们明明读音一样!这时候,汉字的形态、笔画、部首,这些真正承载着文化和意义的东西,对我来说完全是模糊的。我成了一个拼音的傀儡,一个只会念不会认的“音形分离”患者。
更别提声调那个大魔王了。一声平,二声扬,三声拐弯,四声降。理论上简单明了,对吧?可是一旦跟“头拼音”结合,就变成了俄罗斯方块地狱模式。你想问路,“请问,wèn lù”,结果一张嘴,wēn lú,“温炉”?路人大概以为你是来推销暖宝宝的。你想夸人,“你妈妈的马,māma de mǎ,跑得真快”,结果说成了“你妈妈骂马,māma mà mǎ”,一场家庭伦理剧瞬间上演。每一个音节,脑子里都要先过一遍拼音,再挣扎着给它戴上声调的帽子,等你说出口,黄花菜都凉了。
那个阶段,我真的很绝望。我感觉自己永远也学不会中文了。我好像被困在了一个毛玻璃后面,能模模糊糊地听到里面的声音,却永远看不清玻璃后面那个精彩的世界。拼音,这个曾经的伙伴,成了我和汉字之间最厚的墙。
转机是怎么发生的?说实话,没什么戏剧性的顿悟时刻。就是靠着一次又一次的硬磕。我开始逼自己。把手机和电脑的输入法,从九宫格换成手写。一开始慢得像乌龟爬,一个字要写半天,还歪歪扭扭。但是,当我亲手把“面”字那个框框和里面的几笔画出来时,我突然感觉,这个字活了。它不再是 m-i-a-n,它就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。
我还开始做一件很“蠢”的事:抄书。就抄最简单的儿童绘本。不念,不查拼音,就一个字一个字地描。那个过程很枯燥,但慢慢地,我开始注意到汉字的“长相”。哦,原来“看”是把一只手搭在眼睛上。原来“休”是一个人靠在树边。这些古老的智慧,之前完全被“头拼音”的迷雾遮蔽了。
渐渐地,我脑子里的魔鬼开始退散。当我在街上看到“银行”两个字,我的第一反应不再是 y-i-n-h-a-n-g,而是那个金字旁和那个双人旁。当我点菜时,我能指着菜单上的“宫保鸡丁”,清晰地说出它的名字,而不是在脑内进行一场拼音的排列组合。
“头拼音”并没有完全消失。它还在。在我遇到生僻字的时候,它依然会像个忠诚的仆人一样跳出来帮忙。但它不再是主人了。它回到了它本该在的位置——一个工具,一个辅助。
所以,如果你也正深陷“头拼音”的泥潭,别慌,也别急着放弃。这几乎是每个学习者的必经之路,一段有点狼狈、有点搞笑,但最终会过去的旅程。试着放下对拼音的执念,去拥抱汉字本身吧。去写它,去画它,去感受它。你会发现,当拼音的拐杖被扔掉,你不仅学会了走路,甚至还能奔跑起来。而那个曾经“绑架”你大脑的“Toupinyin”,回头看时,也不过是这段独特旅途上,一个值得一笑的纪念品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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